“不行。”

月光下, 程昊臉如刀鋒刻過, 冷銳逼人。

“程哥——”姜新偉眉毛擰著, “您看嫂子都樂意了。”

“我可還有半句話沒說完——”唐咪捏了顆葡萄，塞程昊手裏讓他剝, 誰料這男人轉頭, 只留給她一個後腦勺。

“什麽話？”

姜新偉如臨大敵，他就知道，姓唐這妞雞賊著呢, 不那麽容易上套。

“既然要玩, 就玩個大的, 光這樣有什麽意思？”

“嫂子, 您說。”

唐咪這話，要換成這些二代們帶來的外圍, 肯定沒人樂意聽。

可眼下明擺著程昊重視，蔣新偉都叫上嫂子了, 地位肯定就跟這幫一次性的不一樣。

唐咪笑瞇瞇地道：“也別綁在一塊，大家都下場玩, 男的女的一塊比，贏的除了一杯拉菲，還有任意挑人的權力，輸得被挑，不論性別, 比如, 我挑中了泊大影帝, 讓他給我端茶遞水，那他就得給我端茶遞水，從挑人這一刻開始，接下來的24小時，對方都得隨時待命。當然，沒有得到對方允許，不許耍流氓。”

這提議一出，女伴們瞬間就從貨物翻身成了游戲的參與者。

泊溪忍不住遠遠地看了眼唐咪，這一刻，甲板上沐浴在月光下的女人，簡直會發光。

秦思思“哇”了一聲：“唐小姐真厲害。”

“……是厲害。”

“有意思！”

這明顯比換女伴好玩多了，畢竟這種外圍，花錢就能買到，不算稀奇，要是……

“那是不是程總輸了，我能支使程總給我捏個腳什麽的？”

“如果你贏了的話。”

唐咪出賣起程昊來一向毫無壓力。

“不過如果一個輸家同時被兩個贏家看中，這兩個贏家還得再比一場，直到分出輸贏。”

“刺激！嫂子這主意相當不錯。”

其他人也跟著叫起了嫂子，算是認可她當游戲規則制定者的一員。

男人骨子裏都存有旺盛的好戰欲和征服欲，而這種帶了點不確定因素的戰鬥，讓他們腎上腺激素迅速飈高。對於這麽敢玩的唐咪，他們也忍不住高看一眼。

連隆導都躍躍欲試。

這回唐咪再往程昊手裏塞葡萄時，他就沒拒絕了。

旁人眼裏高高在上、清心寡欲的男人如今乖乖坐在女朋友身邊剝葡萄，他剝一顆，唐咪就吃一顆，嫻熟得像是配合過無數次。

蔣新偉帶來的小網紅“哇哦”了一聲，偷偷拿手機錄下了這一幕。

“那我那什麽脫衣舞……”

蔣新偉心裏有點不好的預感。

唐咪笑嘻嘻地說：“萬一別人輸了，得聽候差遣，你嘛，只需要跳個脫衣舞給大家夥助興，怎麽樣，嫂子對你好吧？”

好個屁。

蔣新偉心裏罵，臉上沒露出來，這幫人，就算真玩，心裏也有桿秤，什麽人能得罪什麽人不能得罪，心裏面門清，而脫衣舞…要不是姓唐的提，其他人還不敢提。

“大偉，關鍵時刻，你可不能慫。”

有人看熱鬧不嫌事大地在旁邊攛掇。

蔣新偉笑罵了聲：“誰說我要反悔，再說，誰輸誰贏，還不定呢。”

“也別賣關子了，說罷，比什麽？”

“就比夜游。”

蔣新偉指著前面，月色輕煙般籠罩住水面，視線所及處，有一座燈塔，“從游艇到燈塔，大約五百米，我事先讓人放了小紅旗，前十位先取得小紅旗回到游艇的就算贏，後面的都算輸。”

“這不公平。”

有一二代帶來的女伴抗議，“女人體力先天不如男人。”

而且萬一有來大姨媽的，一下水……那簡直不敢想象。

“我、我不會游泳。”

秦思思怯怯地舉起了手。

“不會游泳，直接算輸。”

蔣新偉沒好氣地道。

秦思思眼睛一下子紅了。

泊溪幫了句，“要不思思就不參與，覺得不方便不公平的，也可以不參與。不過，給大家透露個消息，”他轉向隆導，“可以說嗎？”

“可以。”

隆導點了點頭。

“隆導下一部大電影《新城》裏，要挑一些會游泳的配戲，如果你們表現得好的話……”

隆導是誰？

就算近幾年的電影不太如意，可早些年的一部《晚回春》可是在國際上都闖出名堂的大導，新人能上他的電影，就算只是露個臉，也是占了大便宜。

這幫外圍，哪個不想上岸，眼下能有去娛樂圈裏闖一闖的機會，哪個肯放棄？

當下沒人再喊不公平，就連唯一一個身子不方便的，也打算穿了特殊泳衣下海去搏一搏。

蔣新偉貼心的給每個人都準備了件泳衣。

春末夏初的海，到了晚上還是有些涼的，一下水，幾乎人人一激靈。

程昊看了眼唐咪，她像是察覺到他的視線，率先露出個大大的笑臉，眼睛彎彎，看上去十分討喜：“擔心我？”

他眨了眨眼睛，月光掉到眼睛裏，睫毛下承滿了深深淺淺的水意。

唐咪以為他會說關心，可程昊很快又轉過頭去。

蔣新偉請來的管家揮舞了下旗幟：“開始！”

二十多人，利箭一般躥了出去。

外人常以為這些二代們不學無術，殊不知在玩得大的同時，這幫人平時花在健身房、課業上的時間也不比任何人少，甚至因為他們有錢請更專業的老師，所以拉出來，大都不差。

這二十多個浪裏白條裏，頭五個最引人註目。

程昊一馬當先在前，但看上去斯斯文文的泊溪竟然也絲毫不弱，兩人幾乎齊頭並進，蔣新偉像只小辣椒，躥到第三，但其中最吸人眼球的，絕不是第一，反而是第四個，看上去瘦瘦弱弱的唐咪——

她像一條美人魚，姿態優美地劈開水面，迅速往前滑。

隆導在岸上雙眼發亮，他新電影《新城》裏，女主冉玲瓏是天生的游泳苗子，眼看要進入世選賽，卻在前一天為救一個孩子，出了車禍斷了腿，再沒法游泳，失去夢想的冉玲瓏在挫折中抑郁，最後卻通過一系列努力重新站起來——

唐咪游泳的樣子，讓他想起冉玲瓏。

太美了。

冉玲瓏就該是這樣，在黑夜中發光，在流水中搏擊。

漸漸的，人的影子成了小小的一個點，十多個潛水員在附近待命，秦思思悄悄地走在隆導面前，問了個好。

“你是泊溪帶來的孩子？泊溪跟我提過你，說你很有天分。”

第一個人已經觸到了燈塔，迅速回來。

“謝謝隆導，泊哥哥是我小時候鄰居，”秦思思靦腆地道，“我從小愛看隆導的電影。”

“哦，是哪一部？”

隆導心不在焉，在接連有人回轉時，忍不住問旁邊侍者要來一個夜光望遠鏡，秦思思立刻就知趣地不說話了。

不到一分鐘，一個人影率先上岸。

管家沖了上去，遞上大毛巾，隆導定睛一看，正是這座海島的主人，程總。

程昊接過毛巾，沒顧上擦，轉過身就往水裏探。

他赤著膊，露出完美的八塊腹肌，人魚線一路滑入濕漉漉的泳褲，發絲淩亂地耷拉在額頭，連睫毛都濕漉漉的。水珠不斷往下淌。隆導遺憾地想，要是這個能做男一，就完美了。

只可惜請不動。

幾乎在感慨的下一秒，泊溪也上來了，繼而是……

唐咪。

當一個長手長腳的美人，從水裏冒出頭，皮膚雪一樣白，眼睛被水洗得清淩淩，踩著慘白的月色上岸時，沒人不會被震撼。泊溪眨了眨眼睛，程昊卻迅速將人一帶，用大毛巾將人裹了，一把抱起人往甲板上走。

唐咪喘著氣，只有她自己知道，她游到游艇邊上時，整個人快脫力了。

她不想輸給蔣新偉，更不想輸給自己，她想……抓住這難得的機會。

程昊抱著她，侍者適時遞上來一杯姜茶，溫度正好。

“你這個瘋子！”

他罵，唐咪窩在他懷裏，眼皮耷拉著，軟軟地撒嬌：“阿正，你餵我。”

程昊看得出，唐咪是真沒力氣。

他虎著臉，看上去不情不願，手卻很輕，杯子傾倒，一點點地餵到她嘴裏。如果有人能看到那雙眼睛，必定會被溺死在一片溫柔的海裏。

唐咪突然垂下了眼睛。

等她臉色一點點重新泛起紅暈時，下水的人已經陸陸續續回來了。

出乎眾人意料的是，提出這個游戲的倡導者——

蔣新偉居然輸了。

他臉色灰敗，像只鬥敗的公雞，就在回程途中，也就跟他包的小網紅打個照面的功夫，都沒搞明白什麽情況，等意識到，手裏的旗已經掉了。

按照規則，沒旗就意味著沒成績。

唐咪躲程昊懷裏，接到了小網紅傳來的隱晦視線，她擠了擠眼睛：謝啦。

小網紅指了指手機：回頭聯系。

“你又坑大偉。”

程昊低低嘆了口氣。

“誰讓他來招惹我。”

唐咪嘟了嘟嘴，她擡頭看程昊，發現他頰邊又露出了淺淺的笑渦，忍不住起身親了親：“小正，你又回來啦。”

程昊瞬間收回了笑。

他把她推起來，面無表情地去換衣服。

唐咪無所謂，包著大毛巾，也跟著參賽的女人們去了更衣室，換好衣服再出來時，甲板上已經坐滿了人，人人頭上包了塊毛巾，一邊擦，一邊等，有人等著分割戰利品，有人如喪考妣。

唐咪坐到了程昊身邊，他倒了杯拉菲，在那安安靜靜地喝，唐咪搶過來，笑嘻嘻抿了一口。醇厚的紅酒給稍顯蒼白的嘴唇染上了一層淡淡的紅，程昊看了她一眼。

管家在那報名單，隨著蔣新偉名字被喊出，甲板上一片噓聲。

“脫衣舞！脫衣舞！脫衣舞！”

掌聲隨著歡呼，有節奏地響起來。

如果眼前有一捧沙子，蔣新偉覺得自己很願意將腦袋塞進去，當一只翹起屁股的鴕鳥——尤其對上姓唐的壞女人時，他臉，燒得慌。

程哥是一定會贏，可唐咪一答應，就相當於承認了自己附屬品的位置：他原來也不過想逼程哥認清這個女人。

“大偉，願賭服輸啊！”

眾人起哄。

連程昊嘴角都暈上了淺淺的笑意。

蔣新偉八輩子都沒這麽窘迫過，心一橫，眼一閉，手往皮帶上這麽一搭：“你們等著，music！”

音響從沒這麽及時地響起來過。

蠟筆大新往嘴裏灌了口威士忌，借著酒意，扭腰擺胯，風騷獨具地一件件開始脫衣裳，襯衫、領帶、皮帶……

底下一片哄鬧的歡笑。

“大偉，你可以啊，下次去拉斯維加斯，你一定得上臺，哥們一定點你！”

蔣新偉咬著領帶，靈感迸發，挑了媚眼：“那哥們可一定要來啊~~”

唐咪險些沒笑瘋，正看到有意思的地方，眼見長褲要被扒拉下來，眼前突然出現了一只大掌，遮住了她的眼睛。

她嘴角翹了翹，聲音卻嬌蠻：“這可是我好不容易贏來的福利。”

“不行。”

程昊聲音很冷，“不許看。”

唐咪往後靠了靠，直接靠到他懷裏，程昊將她整個摟住了，聲音浸了月色，終於軟了一些：“聽話，糖糖。”

這話一出口，兩人都是一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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